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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敏山长之明道书院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二七、《陵阳先生集》卷一三
明道先生尝谓一命之士,苟存之爱物,必有所济。
其主上元簿,遇黐黏鸟雀者折其竿。
虽哲人细士推是心也,得时行道,决不忍一物之失其所。
此盖异时争新法张本。
眇然一主簿,位至卑,乃独以学道爱人为心。
彼为天子宰,开塞轻重之权,震动一世,顾甘心功利,以新法毒天下,其用心何啻霄壤异,岂非学术之误耶?
新经义之害甚于清谈,王介甫之罪浮于王夷甫
半山寂寥,过者未尝不发新亭之叹。
先生官稍达,论愈忤,虽不能少行其志如上元时,然天下后世皆以斯道斯民之责归先生,至今祠享之。
然则学者宜何择焉?
王君仲敏明道书院山长,诸友赋诗饯别。
余衰病不能出,辄以学道爱人为勉。
仲敏趣向正,诗笔高,今挈挈为先生来,必将益崇其学。
而求其用心之所在,远到未可量也。
明道先生书堂记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二、《西山文集》卷二四、《景定建康志》卷二九、雍正《江南通志》卷三七、民国《首都志》卷七
圣人之道,布在方册,昭然示人至矣。
尧之授舜曰中而已,舜之授禹加三言焉。
其曰人心者,人欲之谓也;
其曰道心者,天理之谓也;
择之精,守之一,而后中可执。
中也者,天理当然之则,而一毫人欲之私无所与乎其间者也。
大学》、《论语》、孟氏指言义利之分,皆同此意,未尝以天理言。
独见于《乐记》曰「不能反躬,天理灭矣」,又曰「物至而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
世谓记礼之书,类出汉儒。
汉儒之言,传者多矣,有及于是者乎?
自时厥后,道日晦冥。
更千馀年以及我朝,治教休明,风气醲厚,于是始有濂溪周子出焉,独得不传之妙。
明道先生程公见而知之,阐幽发微,益明益章。
今观《遗书》所载,先生论学必以达天德为本,论治必以行王道为宗。
天德而后可语王道,天人内外,一以贯之,无殊辙也。
先生尝语学者曰:「吾学虽有所受,然天理二字自吾体验而表出之」。
呜呼至哉!
此所以上继尧舜孔孟之统绪,而下开万世学者之准的也欤。
夫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品物流形而理赋焉。
仁义礼智之性,恻隐辞逊羞恶是非之情,耳目鼻口四支百骸之为用,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为伦,何莫而非天也?
人知人之人而不知人之天,物欲肆行,义理汩丧,于禽兽奚择焉?
知人之天然后知性善,知性善然后能知穷理,能穷理然后能诚意以修其身,推之于治国平天下,无非顺帝之则也。
先生之生,钟乎元气之会,学之所至,纯乎天理。
故其生色也,盎然若春阳之温;
其吐辞也,泛然若醴酒之醇。
同设教于家而士之愿从者众,同争新法于朝而天子亮其忠,用事者感其诚。
一时忤意者皆贬而先生独畀宪节,力辞不就,去之久而犹见思。
及其殁也,士大夫知与不知,皆为流涕,以为使时见用,必将有绥斯来动斯和之效,而重哀生人之不遇,不得与于先生佐兴王道之泽也。
悲夫,先生之心之学,纯乎天理,其孰能与于斯乎!
先生之仕也,尝主江宁之上元簿
考其设施,若均田赋、兴水利、息邪说、正人心等事,皆天理之流行著见者也。
中更变故,乡之人士罕有能言之者。
乾道中资政殿学士刘公珙知府事,始祠先生于学宫,而侍讲文公先生实为之记,则既较然昭著而足以风厉学者矣。
其后主簿赵君师秀复即廨舍之前为屋数楹,以寓尊事之意,而庳隘弗称。
嘉定甲戌临川危君和嗣居其职,始请于帅守莆田公矩,增而大之。
某时将漕在焉,捐金三十万、二十斛以助之。
未几,豫章李公大东、长乐李公珏继至,咸相其役。
为堂三间,中严像设而扁之曰「春风」,其上为楼,高明洁清。
内为斋二,东曰「主敬」,西曰「行恕」。
后为小室焉,曰「读易」。
外为斋一,曰「近思」。
斋之侧为亭,曰「静观」。
又将为两庑翼之,而刻墓表与《河南雅言》于其壁,危君之于斯役勤矣。
初刘公之经始也,尝属某为之记,危公又重以为请,再三返而不置。
某以固陋力辞而不可得也,顾自惟念,少知诵习先生之书,初盖茫然不知所向,久粗而若有见者。
窃谓自有载籍而天理之云仅一见于《乐记》,先生首发挥之,其说大明,学者得以用其力焉。
所以开千古之秘而觉万世之迷,其有功于斯道可谓盛矣。
而其所以进于此,则又有二言焉,毋不敬以操存于未发之先,思无邪以戒谨于将发之际,涵养省察,动静交饬,知天事天二者兼尽。
及其至也,中一外融,显微无间,则虽人也而实浩浩其天矣。
若是者,其于先生之道抑有合乎否也?
过不自料,次第其说以授之。
危君幸以为然,则刻置堂上,以示来游于斯者,使知先生之道虽高而用力有要,万有一可为兴起之助云尔。
赵希𩇕降授脩职郎制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三二、《永乐大典》卷七三二五、四库辑本别集拾遗
敕具官某:吏各有体,尔为邑簿正,乃与酒侣博徒出入廛市间,且教其胥作匿名文状,失吏体矣。
虽然,均田赋而不扰,理邑讼而适平。
此上元簿故事也,汝何足以知之。
其镌二阶,以俟三省。
可。
息庵 南宋 · 王迈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五八、《臞轩集》卷五
大丞相正简公之弟泉卿,吉德君子也,晚作寿藏于府居之东,附庸一庵,名之以「息」,崇清侍郎为书扁。
以其婿洪思义于余为中表,求文识之。
余三以固陋辞,不可,乃申绎其义曰:知息之说者,其知道之所存乎。
东方既明,憧憧而起,朝名市利,野耕道贩。
及暮而归,百动皆止。
此一日之息也。
春律肇始,世故一新,夏暑秋潦,动勚万状。
及冬而休,优游卒岁
此一年之息也。
少而稚騃,求欲无厌,壮怙血气,与物为敌。
及老而安,复命归静。
此一身之息也。
虽天地亦然,迅雷疾电,俄顷交作,飘焉歘焉,观不容瞬,大雨且霁,悉敛于无。
狂涛巨浪,经由百川,澎湃而来,若号若怒,及赴诸海,寂然方平
凡此者皆天地之大息也。
惟有道者能知之,不以吾有限之身与彼之无穷者相剽相击,相靡相刃,而不止也。
是故御神气以游太和,调天均以禦外物,神动而天随,体充而宇固。
方其酬世接物,不将不迎,则虽不息犹息也。
及乎观性之元,求我之始,复与造物磅礴为一,则虽息犹不息也。
叶某生长相门,壮岁就举觅官辄不利,乃顿悟而浩叹曰:「是皆伐我之朴素而溷我之清明者也。
蕉鹿存亡,塞马得失,何足离跂攘臂于其间哉」?
于是弭节此庵,以娱暮日,而以息名之,非真有见于道者,其孰能贯生死于一途、等千古于一瞬乎?
人皆知公以息为息,而不知公以不息为息。
若谓公之名庵,止于庄叟失我息我之义,是舟之刻虽存,而剑已不可索矣。
谓余不信,以问玄冥参寥之徒。
观文殿学士太中大夫建康军府事兼管内劝农使江南东路安抚使马步都总管营田使行宫留守彭城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六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光禄大夫刘公行状(代平父作)1180年2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七、《翰苑新书》前集卷四五、《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二一、六九、《秘笈新书》卷八、《骈语雕龙》卷三、雍正《浙江通志》卷一五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
本贯建宁府崇安县开耀乡五夫里
曾祖民先,故任承事郎,累赠太子太保
妣黄氏,彭城郡夫人
祖韐,故任资政殿学士银青光禄大夫谥忠显,累赠太师
妣李氏,秦国夫人
继吕氏,韩国夫人
父子羽,故任右朝议大夫、充徽猷阁待制,累赠少傅
妣熊氏,福国夫人
继卓氏,庆国夫人
公讳珙,字共父,其先盖长安人
唐末避地入闽,遂为建人。
六世至忠显公,仕始通贵。
靖康中守真定有功,京城失守,虏人得之,欲以为将相,义不辱而死。
少傅绍兴初佐川陕宣抚使军事,保障梁益,为中兴名臣。
公其长子也,生有奇质,英晤绝人。
少长,从季父屏山先生受书,知刻苦自厉。
文敏有思致,一时乡先生皆叹以为不可及。
始以忠显公死节恩补承务郎,举进士一上,中绍兴十二年乙科,调监绍兴府都税务。
请监潭州南岳庙以归,杜门读经史书,讨论纂述,益务其远且大者。
秩满,差主管西外敦宗院
未赴,遭外艰,既禫而韩国夫人薨,持重终丧。
诸王宫大小学教授权秘书省校勘书籍官,礼部郎官中书舍人
秦丞相当国用事,一日,微示风旨,欲为其父作谥。
以公不亟奉行也,怒,风言者论去之。
踰年,秦丞相死,乃得主管台州崇道观
召为大宗正丞,未就职,改秘书丞,兼权吏部郎官即真
寻除监察御史,避荐者,复还故官。
公前在铨曹时,苦吏为奸,思有以制之。
一日,命张幕设案于庭,置令式其中,使选集者得出入翻阅,与吏辩,吏无得藏其巧,人甚便之。
间摄侍郎,引选人改官班,占对详敏,天子悦焉。
且闻其能检柅吏奸,故因其引嫌,复委以选事,兼权秘书少监
起居舍人,兼权中书舍人
会金虏渝盟,天子震怒,将悉锐师北向,以雪雠耻、复土疆。
一时诏檄多出公手,词气激烈,闻者感奋,或至泣下。
御史杜莘老既击侍医王继先逐之,又论宦者张去为,遂以忤旨左降。
公不草制,奏留之,莘老得不去。
从车驾视师建康,兼权直学士院
既而车驾将还临安江淮军务未有所付。
张忠献公方典留钥,众望属之,而诏乃以杨存中宣抚使,中外大失望。
公不书录黄,奏论其不可。
上怒顾宰相曰:「刘珙之父为张浚所知,其为此奏,意专为地耳」。
宰相召公喻旨,且曰:「再缴累且及张公」。
公曰:「珙为国家计,故不暇为张公谋。
若为张公谋,则不为是以累之矣」。
命再下,执奏如初,存中命乃寝。
未几,真除中书舍人直学士院
召入草制,立建王皇太子
今上皇帝既即位,诏公借礼部尚书使金国。
是时南北甫罢兵,始为钧敌之礼,虏意不可测。
公受命慷慨,不复问家事。
入辞母夫人,戒家人悉裘葛兼副以行,曰:「藉令不死,归未可期也」。
副使某者以选置官属不公抵罪,上以公辟召无所私,手札褒谕之。
寻以议礼不决,未出疆而还。
然公于是时固以其死许国矣。
掖垣凡三年,事有不便者,知无不言。
尝有诏问足食足兵之策,公以择将帅、核军实为对甚悉。
会有太白经天、旱暵飞蝗之变,诏复问近臣阙政。
公又奏曰:「太白,兵象也;
旱蝗,盭气也。
今仇虏窥觎,哆然未厌,而国家因仍纵弛,有赏无罚,诸将专事刻剥,以媚权倖、取官爵,士卒怨之,有甚于仇敌者。
且舆土未复,地狭民贫,而费用日滋,征求日广,为监司者不恤郡,为郡者不恤县,为县者不恤民,至或重为贪虐,以肆其心,则百姓之苦于官吏,亦不异于士卒之仇将帅也。
然则天人相与之际,夫岂偶然而已哉!
欲救其失,唯当信赏必罚,以肃将帅之心;
痛惩刻剥,以固士卒之志,节浮冗、练军实,精择郡守,诛锄赃吏,以厚吾民之生。
而是数者之得失,则又系乎人主之心诚与不诚耳。
陛下审能扩恭俭日新之德,屏驰骋无益之戏,登崇俊良,斥远邪佞,常使日用之间有以养吾之诚而无害焉,则夫数者固将有所依以立,而灾异之变庶乎其可销矣」。
间又尝为上言:「应敌无一定之谋,而彊国有不易之策。
今曰和、曰战、曰守者,皆应敌之计,因事制宜,不可胶于一说者也。
若夫不易之策,则必讲明自治之术,博询救弊之原,毋事虚文,专责实效,使政事修举,国势日彊,然后三者之权在我,唯所用之,无不如志。
今议者自纷纷于末流,而于其本未有言者,臣窃为陛下忧之」。
上皆纳焉。
故将田师中死,其家请以没入王继先园第为赐,诏许之。
公以师中久窃兵柄,无尺寸功,贪饕刻剥,为国家歛士卒之怨,不当予。
方为缴奏以闻,而其家复以请。
公以录黄稽程被诘,亟奏俟罪而持之愈力,于是乃不果赐。
迪功郎李珂者,以关通近习得补官,而自奏求为督府掾
诏除已下,公奏曰:「珂名品至卑,不繇召见,敢以劄子非分祈恩,非所以严堂陛之势、杜邪枉之门也。
且今边陲大计方倚督府为重,官属尤当审择。
小人,非惟不堪此选,政恐或能妄作,以沮挠其事机也」。
奏上,改除枢密院编修官
公论执益坚,乃罢之。
然亦竟以数直谏,不得久居中,而宰相亦有阴忌公者,隆兴元年冬,除集英殿修撰、知泉州
明年,改衢州
始至,委事僚属,一无所问。
人以公未更治民,意其懵于事,或不屑为者。
既乃一旦悉取而自为之,辨察精明,区处的当,群下歛手,不能有所为,人始大服。
先是,吏员猥众,公视员外置者悉罢之。
受租米辄使民自操量槩,其发钞销簿,亦皆有法,人甚便之。
湖南旱饥,官吏不之恤,而郴州宜章县方抑民市乳香,期会峻迫。
有李金者乘众怒奋起为乱,众馀万人,南逾岭徼,分道犯英、韶、连、广、德庆、肇庆、封、梧、贺州之境,旁入道州桂阳军,杀掠万计。
州县不知所为,至歛民间金帛赂之以免,由是贼势日盛。
帅守监司更共蔽匿,不以实闻。
贼遂犯宜章,陷桂阳,声震远近,朝廷忧之。
以公为敷文阁待制、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抚使
是岁乾道元年也。
公以五月入境,则贼众已数万人矣。
公声言发郡县兵讨击,且檄邻道谨斥堠守隘塞、听期会,而亟以实奏,请下荆襄发卒奔命。
又度比章下,或已历旬时,失几会,则移书制置使沈介曰:「请毋须报而亟遣以来,擅兴之罪,吾自当之,不敢以累公也」。
为遣兵,诏亦报如公请,然皆未有至者,贼势愈盛。
湘阴县桥口镇群盗刘花三、李无对者又窃发,距城郭仅六十里,人情益震。
公亟简州之役兵,得三百人,使部将赵彦帅之,合巡尉兵以行。
下令戕舟发梁,募有生得盗者钱若干,得其首者钱若干,凡盗所挟赃,无多少悉给捕者。
不数日,等擒捕三十馀人,公悉以便宜诛之,枭首于市。
馀盗走,多溺死,其散入墟落者又为村民缚以送府,又悉诛之。
奏将尉有功者,皆被赏,于是威声大振,吏士用命,人心少安。
六月制置使所遣游奕军统制田宝乃以千人至。
居数日,鄂州水军统制杨钦又以千五百人至。
公知其暑行疲怠,悉为发夫迎之数程之外,代其任负以行。
军士固已欢呼感激,及至抚劳犒赐,又皆丰饫过望,诸军益喜,尽死力。
钦,故群盗杨么部曲,公知其可用,檄诸军皆受节度,使率其众,鼓行而前。
下令境中凡军民讨捕有功者皆以率受赏,其贼所诱胁,能相捕斩以诣吏者,亦除罪受赏有差。
是月晦,田宝大败李金于郴州城下,追奔二十馀里,杀获甚众。
七月,杨钦败贼党田政、尹宽等于桂阳
鄂将谷青、王翌又各以二千人至。
公遣扼宜章大路,以分贼势、通粮道
而钦连战破贼,遂入宜章
八月,鏖龙冈下,贼兵数万,自辰至申,官军稍却。
钦被发大呼,策马横冲之
贼分为两,其前列精兵歼焉,馀皆遁走。
进至莽山,贼徒曹彦、黄拱遂执李金与其腹心黄谷以降。
钦因穷追深入,尽诛其酋豪,而其支党胁从者尚众,皆窜入山谷间。
公喻钦等郤兵,而使人赍榜,听其自诣,则皆相率听命。
岁尽师还,李金、黄谷等数十人皆伏诛。
其降者,公皆称诏给据兵,复故田宅盖以千数。
曹彦、黄拱皆奏补官而厚抚之。
既乃第录诸将功状列上,又尽得其实,不以一毫有所私。
上嘉叹再三,诏以为敷文阁直学士,且赐玺书曰:「近世书生但务清谈,经纶实才盖未之见,朕以是每有东晋之忧。
今卿既诛群盗,而功状详实,诸将优劣、破贼先后历历可观,甚副朕意。
卿其益勉之哉」!
贼地既定,境内正清,公乃喟然叹曰:「吾岂乐杀人哉!
向者军兴,令不可以不肃。
而今而后,庶有以亮吾心矣。
吾岂乐杀人哉」!
自是一意于抚摩之政,且为请于朝曰:「今欲惩既往之失,销未形之患,莫若择守宰、宽赋歛,以安吾民而已。
不此之图,一李金死,一李金生,臣恐湖南自是无宁岁也」。
奏留鄂兵戍郴、,而益广蒐募,以补忠义亲兵之缺,厚其恩意,严其纪律而时训习焉。
于是湖南隐然为重镇,方地数千里,外户不闭,商旅野宿焉。
潭州故有岳麓书院,真庙特赐以敕额,给田与书,经乱芜废。
公一新之,养士数十人,延礼修士彪君居正使为之长,而属其友广汉张侯敬夫时往游焉。
与论《大学》次第,以开其学者于公私义利之间,闻者风动。
三年召还,见上首论独断虽英主之能事,然必合众智而质之以至公,然后有以合乎天理人心之正而事无不成。
若弃佥谋、徇私见而有独御区宇之心焉,则适所以蔽其四达之明,而左右私昵之臣将有乘之以干天下之公议者矣。
又论税绢退剥、羡馀和籴之弊,又论州郡禁军纪律不明,骄惰自恣,宜遴选武臣之奋行伍、习戎事者使为将副,而贵游子弟、閤门国信、五房出职之辈不得与焉,则州郡之军政庶乎其可脩矣。
上然其言,以为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
间复从容言于上曰:「世儒多病汉高帝不悦学,轻儒生,臣窃独以为高帝之聪明英伟,其所不悦,特腐儒之俗学耳。
诚使当世之士有以圣王之学告之,臣知其必将竦然敬信,而其功烈之所就不止于是而已矣。
盖天下之事无穷而应事之纲在我,唯其移于耳目、动于意气而私欲萌焉,则其纲必弛而无以应夫事物之变。
是以古之圣王无不学,而其学也必求多闻,必师古训,盖将以明理正心而立万事之纲也。
此纲既立,则虽事物之来千变万化,而在我常整整而不紊矣。
惜乎当是之时,学绝道丧,未有以是告高帝者」。
上亟称善。
是岁小不登,公请亟诏监司郡守先事条画来年荒政所宜,不者亦使任其无他。
又奏州兵营伍教战之法甚备。
上由是益知公学问精深,忠义慷慨,可任大事。
十一月,擢拜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
公辞谢不获,乃就职。
因进言曰:「汪应辰、陈良翰、张学行材能皆臣所不逮,而穷探圣微,晓畅军务,曩幸破贼,谋为多。
愿陛下亟召用之」。
上可其奏,以次登用焉。
公以西府本兵柄,于诸将之能否不可以不周知,乃自诸管军统制官下至裨佐日召三数人从容与语,得其材用所宜,辄笔识之,以待选用。
一日,上顾辅臣图议恢复。
公奏曰:「复雠雪耻,诚今日之先务。
然非内脩政事,有十年之功,臣恐未易可动也」。
同列有进而言者曰:「机会之来,间不容发,柰何拘此旷日弥久之计?
且汉之高、光皆起匹夫,不数年而取天下,又安得所谓十年修政之功哉」?
公曰:「高、光唯起匹夫也,故以其身蹈不测之危而无所顾。
陛下躬受太上皇帝祖宗二百年宗社之寄,其轻重之势,岂两君比哉?
臣窃以为自古中兴之君,陛下所当法者,惟周宣王而已。
宣王之事见于《诗》者,始则侧身修行以格天心,中则任贤使能以修政事而已。
其终至于外攘戎狄,以复文武之境土,则其积累之功至此,自有不能已者,非一旦率然侥倖之所为也」。
上以公言为然。
四年七月,诏兼参知政事
公方与一二同列夙夜悉心竭力,益图所以叙进人材、宽养民力、讨理军政,务以成上意之所欲为者,盖除福建钞盐岁额二万万,罢江西和籴及广西折米盐钱,又蠲累年逋负金钱谷帛巨亿计。
而公尤以辅成上德、振肃朝纲、抑侥倖、奖廉退为己任,进则尽言无隐,退亦未尝轻以词色假人。
苟清议之所不与,不以亲故而有所私也。
以是近倖仄目,而流俗亦多不悦公者。
先是,潜邸使臣龙大渊、曾觌者凭恃旧恩,暴起富贵,公论不平者累年。
上一日发寤,逐去之。
未几而大渊死,上顾怜觌,欲还之。
公力陈其不可,且曰:「此曹奴隶耳,怜之则厚赐之可也。
今引以自近而宾友接之,至使得以与闻机事,进退人才,则臣惧非所以增盛德之光华,饬治朝之纲纪也」。
上纳公言,为止不召。
殿前指挥使王琪谒告至淮上还,密荐和州教授刘甄夫
上谕执政召之,诸公相问,莫有知其所自来者。
公曰:「荐士吾徒之责,可不知耶」?
明日,请曰:「此人名微位下,陛下何自知之」?
上以告。
公又请其所以荐,上曰:「卿自问之」。
公退,坐堂上,呼吏作头引追之。
至,公诘其故,授牍使对。
恐惧,不能置辞。
久之,公乃叱使责戒励状而去。
无何,扬守来言,前过郡,称受密旨,增所筑新城若干尺。
诸公请之,初未尝有是命也。
公既与诸公合奏,请其罪罢之,因奏:「自今圣旨不经三省密院者,所下之官,皆请俟奏审乃得行」。
上欣然从之。
公即从密院移中外诸官府,而内侍省与焉。
明日,忽复有旨,前奏审事勿行。
因谕诸公:「即如此,则或须一饮食,亦必奏审乃得邪」?
公即以艺祖熏笼事对。
退,又与诸公合奏言曰:「朝廷者,陛下之朝廷;
命令者,陛下之命令。
臣等偶得备数其间,典司出纳而已,非敢有所专也。
今方举行旧典,以正纪纲,而已出复收,中外惶惑,窃恐小人有因疑似,微以奸言上激雷霆之怒者。
愿陛下察之」。
上不悦,曰:「朕岂以小人之言而疑卿等者耶」?
时诸公虽更进恳请,而公言尤激切,故独罢公为端明殿学士、在外宫观,改知隆兴府、江南西路安抚使
公入辞,犹以开广言路、讲明圣学、敦本节用、虚己任贤、斥远佞邪、选将抚军数事为献。
上蹴然曰:「卿虽去国,不忘忠言,而材又非他人所及,行召卿矣」。
隆兴承前帅刻剥之后,场务皆增新额,而输租更用方斛,视省量率多斗馀。
公首罢之。
属邑奉新有复出税钱三十五万有奇、租六百二十八石摊配诸乡,多有视正税且什四,岁久困不能输,相率逃去,田亩榛芜。
所摊固不可得,而失正税又数倍,公奏蠲之。
又除二税合零租米暗耗免役足钱之弊。
人或为公忧不足,公量入为出,用度未尝乏也。
暇日咨访宾僚,讲求利病,率常一二延见,使得从容各尽所怀,以故下情宣通,举无过事,而其人之器识短长亦无所隐。
讼诉有久不决者,取其案牍藏之。
旬日,辄召会官属之贤可委者合坐堂上,人付一二事,使平决之,有司供具饮食如法。
至暮,所予夺而退。
其大事则公先阅视,默有所处,然后参众说以决焉,以故多得其情,无不厌服。
明年,除资政殿学士、知荆南湖北路安抚使
始至,条上荆襄兵少财匮之状,诏即诿公措置。
公因行视襄鄂兵屯,并边形势,尽得其实以闻。
凡图回役使、诡名虚籍之弊与夫部伍教习之法,有不善者皆奏罢之。
先是,荆南兵戍襄阳者累年不得归,父子至不相识。
公奏为半年番休之法,春夏三军,秋冬四军,更迭往来,军士感悦。
荆襄故有民兵,皆农家子,敦朴豪勇,又有土著常产,自爱惜。
且居近边,知虏情,轻战斗。
比稍堕废,公更为简阅,宽其取丁之数,贫者弛其赋役,随乡团结,以七十五人为队,队有长,四队为部,部有将。
县置总首都副各一人,当教则郡为选官训练,已事而罢之。
至于资粮械器,皆为处画,各有条理。
抚循犒赏,岁费钱一万万,而不以一介有取于民也。
明年,遭内艰。
明年,起复同知枢密院事荆襄宣抚使
中使奉玺书即丧次宣押奏事。
其书曰:「朕以荆襄上流,宿师尤重,欲以军民之寄付卿,其任重矣。
夺情临民,国有常典。
况吾大臣,义当体国,毋以家事辞王事也」。
公六上奏,辞不肯起,引经据礼,词甚切至。
最后言曰:「三年通丧,先王因人情而节文之
三代以来,未之有改。
至于汉儒,乃有金革无避之说,此固已为先王之罪人矣。
然尚有可诿者,则曰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
今以陛下威灵,边陲幸无犬吠之警,臣乃欲冒金革之名,以私利禄之实,不亦又为汉儒之罪人乎?
且孝之与忠,岂有二致?
事君事亲,初无两心。
使亲丧而可夺,则他日所以事君者可知矣。
况陛下方以天下奉两宫之驩,而以衰绖不祥之人簉迹二三大臣之间,殆非所以全孝治之美。
且使仇虏闻之,亦必以为中国乏材乃至于此,而敢肆其轻侮。
此臣所以受恩感激,反覆虑思而卒不敢起也。
抑陛下之诏臣,则有曰义当体国者矣,臣其敢噤无一言以塞明诏哉」?
乃手疏别奏以闻,其略曰:「天下之事,有其实而不露其形者,无所为而不成,无其实而先示其形者,无所为而不败。
今德未加修,贤不得用,赋歛日重,民不聊生,将帅方割士卒以事苞苴,士卒方饥寒穷苦而生怨谤,凡吾所以自治而为恢复之实者,大抵阔略如此,而乃外招归正之人,内移禁卫之卒,规算未立,手足先露,其势适足以速祸而致寇,臣不知为此议者将何以待之也。
荆襄,四支也;
朝廷,腹心元气也。
诚使朝廷设施得宜,元气充实,则犁庭扫穴,在反掌间耳,何荆襄之足虑?
如其不然,则荆襄虽得臣辈百人悉心经理,顾亦何足恃哉?
以今而虑,臣恐恢复之功未易可图,而意外立至之忧将有不可胜言者。
惟陛下图之」。
上纳其言,为寝前诏。
八年免丧,乃复除知潭州、安抚湖南
过阙见上,言曰:「人君能得天下之心,然后可以立天下之事;
能循天下之理,然后可以得天下之心。
然非至诚虚己、兼听并观,使在我者空洞清明而无一豪物欲之蔽,亦未有能循天下之理者也」。
因引其意以傅时事,言甚切至。
上加劳再三,进职资政殿大学士以行。
南公旧镇,威惠之在人者,久而愈深。
及是再,盖有不待教令而孚者。
而公所以自律者愈严,所以抚民者愈宽,以是人愈畏服而敬爱之。
安南贡驯象,所过发夫一县二千人,除道路、毁屋庐,数路骚动。
公奏曰:「象之用于郊祀,不见于经。
驱而远之,则有若周公之典。
且使吾中国之疲民困于远夷之野兽,岂仁圣之所忍为也哉」?
岁旱,公亟遣官吏行视,蠲放田租。
闻郴、道、桂阳民饥,则檄转运、常平司赈之。
且虑山谷奸民乘时窃发,则又遣将益兵戍守,遂以无事。
一旦盗数千人入境,疆吏以告,公曰:「此非必死之寇,缓之则散而求生,急之则聚而致死」。
乃处处揭榜,喻以自新,声言大兵且,令属州县具数千人之食,盗果散去,独馀五百许人。
公乃遣兵,戒曰:「来毋亟战,去毋穷追,毋遏其涂,不去者乃击之耳」。
于是盗之存者无几,进兵击之,尽擒以归。
公独奏诛首恶数人,馀悉以隶诸军。
明年,盗之馀党赖文政等复入境,后帅曰:「此前日养寇罪也,吾必尽诛之」。
盗闻其言,悉力死战。
既剿湖南军,遂入江西,侵扰数州,官军数败,将吏死者数十人,为费以数万计。
于是人乃服公为有谋也。
淳熙二年,除知建康府、江南东路安抚使行宫留守
孔目吏有为奸利稔恶数十年者,杖而黥之,一郡称快。
会岁水旱,高下田皆不收。
公首奏倚阁下三等户夏税,为钱六千万,䌷绢二千疋,绵三千两。
分遣官吏行田,蠲正租米十三万七千八百斛,杂折米又二万八千七百斛,豆草蕟茭布租称是。
又奏下漕司遣吏行属州,视其所蠲租颇未尽者,悉以与民。
又奏禁上流税米遏籴,违者劾治如法。
即在他路,亦愿得以名闻,请其罪。
诏从之。
得商人米三百万斛,贷桩管及总司钱合三万万,遣官籴米上江,又得十四万九千斛。
又奏禁州县毋得督旧逋,以重困饥民。
常平米付圩户堤塞缺漏,籍农民当赈贷者若干户,十口以上一斛,六口以上八斗,五口以下六斗;
客户当赈济者若干户,五口以上五斗,四口以下三斗。
又运米村落,从本价赈粜,合十馀万斛,而贷者卒亦不取偿焉。
置局府中,以通判府事赵善珏观察推官王以宁、前蕲州教授李宗思、新楚州教授刘炜领之,而分遣群属循行境中,穷山僻壤,无所不到。
公又惫心疲精,广询博访,夙夜不少懈。
凡官吏奉行之不谨,民间冤苦之无告,幽隐纤悉,无不毕闻。
县给印历,亲书所闻,告谕奖诘,络绎于道,无不切中事宜者。
盖本之以诚意,辅之以赏罚,是以人人争效其力,如办己事。
起是年九月,尽明年四月,阖境数十万人无一人捐瘠流徙者。
上嘉其绩,赐书褒喻焉。
公治财宽于民而急于吏,二税之入,所以禁其渔取、察其蠹弊者甚悉。
自累镇所施行,每益加详。
是,人被其尤深。
凡属县所负课不能偿者,悉以丐之,而禁其非法病民者。
至于蠲租振廪,其费又数十巨万,而军吏粮赐皆随月遣给,无不暨者。
被旨甓城,面丈以万计者数千,用钱八千万,米千五百斛,而役不及民。
又偿前帅所负内库钱三万。
上积公劳效,赐手札劳奖,赉以鞍马器物甚厚。
府学四十年不葺,弊甚。
公一新之,以明道程公先生尝主上元簿,即学祠之。
且刻陈忠肃公《责沈》之文于壁,以示学者。
建康大军所屯,盗贼常窜迹尺籍中,吏不能禁。
公耳目迹捕,每发辄得,绳以重典,盗皆相戒遁去,市里晏然,道无拾遗者。
明年,进观文殿学士
五年闰月属疾,再请奉祠,未报,则请致仕。
上意公疾病,亟遣中使挟侍医以来。
公亦知疾不可为,不复得见上矣,即草遗奏千馀言,首引恭、显、伾、文以为近习用事之戒,且言:「今以腹心耳目寄之此曹,故士大夫倚之以媒其身,将帅倚之以饥其军,牧守倚之以贼其民,朝纲以紊,士气以索,民心以离,咎皆在是。
愿亟加屏远,以幸天下。
若群臣之贤,臣所知者则唯陈俊卿忠良确实,可以任重致远。
张栻学问醇正,可以拾遗补阙。
愿陛下亟召用之,则众贤汇进而群小黜伏矣」。
既又手书属敬夫其故友新安朱熹仲晦从弟玶,皆以国恩未报,国耻未雪为言,然后以家事为寄。
七月甲子疾革,命取前所草奏封上之,遂以是日薨于府寺之正寝,享年五十有五。
讣闻,上为震悼,始从公请,转通议大夫致仕,赠光禄大夫,辍视朝一日。
建康府致其丧,建宁府给葬事。
公娶吕氏,兵部尚书祉之女,赠新定郡夫人
继韩氏,赠新兴郡夫人
又娶其,赠淑人,皆魏国忠献公四世孙也。
二男子,学雅,承务郎
学裘,承奉郎
二女,长适将仕郎吕钦,幼未行。
六年二月乙巳,葬于瓯宁县慈善乡丰乐里新历之原,公所命也。
公为人机鉴精明,议论英发,遇事立断,其威不可犯。
而居家极孝慈,事继母庆国夫人礼敬饬备。
遭丧时年逾五十,执礼尽哀,以致毁得疾几殆。
友爱诸弟,晚岁弥笃。
岁时祭祀,酌古今礼而敬以行之。
内外功缌之戚,必素服以终月数。
在官为罢燕乐,闻同寮有丧者亦如之。
福国夫人蚤薨,公哀慕无以自致。
出疆侍祠,再当得任子恩,欲奏官其内弟,辄不遂,竟三奏然后得之
所治有骨肉之讼,皆召前,喻以恩意,责以义理,反覆详尽,或深自引咎,词意恳切,闻者悔悟感泣,往往失其所争而去。
遗命治丧毋用浮屠法。
平居乐取人善,不啻如己出。
张敬夫朱仲晦父游,久而益敬信之。
居官乐受尽言,事小失中,虽下吏言之,无不立改,以是得南丰曾撙于湖南幕府,厚遇之。
公去,撙为后帅所恶,诬奏夺其官。
公在建康,力为辨理得伸,而要路有忌公者奏却之,盖其意不在撙也。
公不悔,遇撙益厚。
在朝廷危言正色,直前无所避,其忠义奋发,不以死生动其心,盖得乎家世之传。
而论事之际,务在审密持重,不肯为侥倖尝试之举。
其侍上语,每恢复大计,必以修政事、固根本为先。
辞起,复手疏尽发当时用事者大言不顾、罔上误国之奸。
大臣盖不悦,而上独深察其忠。
其在方镇爱民戢吏,平讼狱、理财用、治军旅、除盗贼,皆有科指,而尤以敦教化、厉风俗为急务。
盖其生质虽高,闻誉虽蚤,而德成望尊,尤在晚节。
故天子知之久而益深,增秩赐金,劳问狎至,盖将有意复用之也。
士大夫之贤者,平日固多豫附,其不能无私意异说者,晚亦相与归重。
闻其丧,无贤不肖,莫不惨然相吊,恨国家失此洪毅忠壮、忘身忧国之臣也。
所临数镇,民爱之如父母。
闻讣,有罢市巷哭者。
于诸军将吏,外暨夷狄,则于公家威名义烈服习盖久,莫不想闻其风采。
军士固敬爱之,而虏谍者至荆襄,亦每诇今刘公于延康为何属也。
延康忠显公旧官云。
公自少即以文学知名于时,登朝廷、入禁掖,论思润色,当世尤称其得体。
而平居未尝辄为无用之文,间有应酬之作,随辄弃去。
后省驳议,又多削稿,故今存于家者文集八卷,奏议十卷,内外制二十卷而已。
然公之所以自立于不朽者,有不在于空言也。
玶谨按令甲,考公品秩,实应诔行易名之典,其姓名事迹又当得书信史以示来世,故敢状其乡里世系、历官行事之实如右,以告于太常考功,并移太史氏。
而其事关国体军机之重者,犹弗敢尽著,寻第录别上。
谨状。
淳熙九年四月日,从弟从事郎玶状。
龙洞题名元丰五年三月 北宋 · 高元溥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二
朝请大夫通判齐州权发遣军州事闾丘孝修,宣德郎、知历城县事单镕,观察支使、权通判军州事孙述,节度推官田备新,定陶县处厚司法参军陶圣臣同往顺应侯祈雨,因游龙洞至此。
男前宾州录事参军□、新晋州司法颂瑰、进士高元溥、孙男郊社斋郎琳、次□璋、璪、瑰、琥侍行。
元丰五年三月二十六日元溥书。
按:乾隆《历城县志》卷二三,乾隆三十八年刊本。
主簿厅题名记淳熙七年 南宋 · 程迥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四
国家之制,县主簿簿书,书其民事,与令丞通行。
是故簿书治,则民力役之征、粟米布缕之征无差紊者,因之两造之讼、五刑五罚之狱亦简矣。
士能充是设官之意,其有功于生民岂少也哉。
中兴以来,庶务繁委,受刺史部使者檄无虚月,凡郡县之政,无不周知,是又不域于一官一邑而已也。
吾家明道先生初调京县鄠县簿,再调主江宁之上元簿,所至狱讼之不明者明之,税赋之不均者均之,民听之惑者正之,孰谓稗官不可抒志于当时也耶?
大名潘侯,其先世在国初有大功勋,历七朝而世艾尚主。
今被命来主饶之馀干簿
初,士民以为贵公子也,不以民事望之。
未几以治辨闻,其详练世故,勤恤民隐,至是皆以博达贤敏归之。
虽耆艾之儒,久次之吏,莫能出其右者。
秩将满,顾官廨未有题名,于是访得前任人名,托迥为之记。
迥与侯有事契,乃叙其实,请镵诸石,以告来者,俾敬其事而笃焉。
侯名汉,字朝宗淳熙七年记。
按:同治《馀干县志》卷一六,同治十一年东山书院刻本。
危君墓志铭 南宋 · 袁甫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二、《蒙斋集》卷一七
嘉定丙子,余官金陵,与临川危君讳和字应祥相好也。
后十年,余守柯山应祥中都过余,与谭名理,心若有契,不知余识进耶,应祥学进耶?
应祥主上元簿会府人物林薮,挟才能,争取上官知,面嬉笑,胸戈戟。
应祥深藏若虚,诸公器重之。
不挟书觅举,举反先侪辈。
岁大祲,招籴旁郡,走川陆不告劳,受输务宽民,不希意取赢。
校官,士循规矩;
参鞫狱,人称无冤。
漕檄同官虑囚,府亦属以事,莫知适从,垂获谴。
应祥奋不顾,白漕请代行,有识义之。
就辟帅幕,悉忠长官,无巨细,必启告。
敌人来侵,羽檄交驰,制帅应祥参画,以书生不知兵辞。
始终金陵六七年,迄免讥谤。
簿明道先生旧游,应祥悯正学湮芜,大辟祠宇,广养士员。
西山真公伟是举也,为记其事。
改秩宰饶之德兴,值岁歉,先诸邑条赈恤,不待部使者迫之然后从事,民赖以活。
诸所施行,皆此类。
处闺门,庄而不矫;
睦宗族,恩而有义。
事关风教,力持之不变。
居官以廉洁称,还里饭不足,澹如也。
陶靖节语,自号闲静居士
应祥十年间,涉历盖如此。
访我柯山,风霜饱矣,枝叶落矣,方期晚节,共进此道。
嗟乎,胡夺之速!
应祥登乙丑进士科,历阶至奉议郎
德兴丁内艰,再调隆兴南昌,未至官而卒,实绍定己丑八月丙辰也,享年六十有四。
曾祖巑,祖能。
父必强,赠承事郎
母陈氏、继许氏,俱赠孺人
娶罗氏,封孺人
子男三人:璹,先君三月卒;
琛、瑀,业进士
女三人:长适乡贡进士李廷龙,次适从事郎、常德府龙阳县赵税夫,次适将仕郎赵必抚。
孙男四人,孙女一人,曾孙女一人。
始,应祥筑书堂于临川东乡蟾塘,风景清旷,环以修竹,读书竟日,超然忘世。
平生著述有集若干卷,藏于家。
应祥既殁,葬未得卜,一夕,见梦其孤曰:「书堂即其地也,尚何求」?
琛等遂以某年月日,奉君之柩窆焉。
谓余知君,琛泣请铭。
铭曰:
言依乎是,行逃乎毁。
不亢不媚,孰信信己。
生兮书囊,藏兮书堂。
馀韵琅琅,世载其芳。
存心堂铭 南宋 · 刘震孙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五、《景定建康志》卷二一
「士自一命以上,苟存心爱物,于人必有所济」,此明道先生程纯公语也。
先生尝以上元簿正摄令,后人因摘「存爱」二字以名堂。
岁久颓圮,临邛杨君应善来为邑,始撤而新之,小易其名为「存心」。
刘震孙书之,且述先生之旨以为铭。
铭曰:
孰为人心,心兮即仁。
其端则爱,其德日生。
圣人以此守位,君子以此长人。
士自一命,皆可及民,惟令之职,于民尤亲。
苟存心于爱物,知分殊而理均。
疾痛痒苛,举切吾身。
赋歛必薄,徭役必轻。
刑罚必省,幽枉必伸。
蟊贼必去,困穷必矜。
皆此念之流布,贯四时而常春。
一息间断,私欲外乘,已与物隔,如越视秦。
野有饿殍,里有呻吟,睹之不见,听之不闻。
作于其政,毒流害深。
剥床及肤,戕叶至根。
虎豹不为猛,蝮虺不足惊。
彼同胞且弗恤,而况于洿池之罔罟、山林之斧斤。
此仁与不仁之异,而存与不存之分。
令登斯堂,其绎嘉名。
纯公在前,毋贰尔心。
上元县厅壁记宝祐三年十一月 宋末元初 · 江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三、《景定建康志》卷二七
秣陵上元江宁两县。
明道先生尝主上元簿,摄行令事,均税听讼,挈其民于敬让,视事真令等,风行瞬息欠申间。
播流至今,于是地灵光燄,旁左莫与京。
吾里曹君之格随牒赋邑,适得此百里地,引领想像,如先生复出,率职迪谊,捐身相民。
曩吏揽为市庾,欺赋租,类足为民病,锐意一切洞究根原,缓民急吏。
经界法不行,诡蔽寄挟,酿诈万端,昧旦坐听事,揆赋舆所当输,簿正以差户税,一境颂平。
两竞在庭,不下席亟决。
亡何,险健退听,事寖省,狴圄屡空,则以馀暇定倾换蠹,若亭若堂,错络近远,门皇吏舍,悉趋坚良,合亡虑屋百楹。
县无他羡,饬材度费皆己出。
向以铜章刓为县阙典,前阅令长置莫问,岁亦云屡。
亟上之府,从朝廷更铸,下之县。
事复有小于印章者,君无不疏理安植之。
念且终更践,遣信重趼来请记。
盖环百里为县,聚民万室,欣戚恬愉我手繄,岂徒以执法制、商功利趣了朝暮哉!
今之健有决者,徒曰县负我以力,胜民惟恐不至,顾有详考而深思,以今准昔,如君行县事以休吾民者,不自意乃获见只。
君立扁识壁,跂而竦,俛而悟,想虽一草一木,直欲护惜如存。
先生固谓县之政可达于天下,则揭之「政达」以名吾堂。
先生固谓存心爱物,利未有不及人,则揭之「存爱」以名吾亭。
先生之道之化,吾周夫子之道之化也,则又惟夫子「爱莲」有说,而揭之「同爱」以名吾傍池之漘之亭。
正使扁折攘夷,道固在也。
惕若有怀,因其尝仕此而表厉尊显之,抑以明尚贤治俗之首云尔。
此不足书,若何而书?
宝祐乙卯日南至朝议大夫集英殿修撰提举建宁府武夷山冲祐观江万里记。
徽猷阁待制致仕赠少师僖简庄公墓志铭1132年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浮溪集》卷二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宣和二年九月壬寅通奉大夫徽猷阁待制致仕庄公卒于常州宜兴县之里第。
讣闻,天子嗟悼,诏赠光禄大夫,赙之加等。
明年八月某甲子,诸孤奉公葬其县西南三十里厚山之原。
既葬,太常上其状,尚书谥曰「僖简」。
又十馀年,其子左朝请大夫常有秩于朝,累赠公为少师
于是安常与其宗老谋曰:「惟我公以经术起家,显于朝廷,尊为士大夫,寿与祉并,官至二品,殁而墓碑未刻,其何以饬来裔?
盍求能言者显书之,以垂无穷,而宠绥庄氏之祧」。
乃使来请,藻辞不获命,则叙公族出官爵,与夫平生之行治而铭之。
君讳字君猷,世家扬州之江都
曾祖馀庆、祖允明,皆居乡,称善人长者。
父询,始南渡,徙居于宜兴,以公贵赠通议大夫
通议卒时,有子四人。
夫人某氏,贤躬门户,而纵诸子于学。
由是公兄弟三人同时荐于有司,至礼部,独第公文为高等,中元丰二年进士乙科,解褐调主江宁之上元簿
王文公金陵,四方英隽阗门,公一与之交,而非其人未尝往,繇是名声日闻。
安州安陆县令,县多彊宗大姓,以侵渔闾里为能,令不之从,则持其短长以逞。
公至,一切以法裁之,诸豪皆怒,合为飞语撼公,公不为变。
既久,知其不可幸而肆也,皆靡然而服。
蔡公确以故相守安,遇僚属简严,无许可者,独期公远大而首荐之。
宣德郎、知单州砀山县
砀山在穷谷中,地偏民野,公怜其陋而以静治之,至阅旬无一人讼于庭者,与诸生终日谈经义而已。
蒋公之奇尹京,辟右军巡判官,以非其官不就。
无何,章丞相惇荐公于上,召对,擢提举秦凤路常平
遭成夫人忧,免丧除提举广南西路
象山子渊,妄人也,姗常平新法,连以书抵公,有言及宗庙者,公不敢隐而以闻。
上曰:「远方使者能然,兹得人矣」。
命中书记其名,擢尚书司封员外郎,寻移金部
上以承平久,曹多诿吏,吏缘为奸,诏左右司取诸郎勤惰各一人殿最之。
于是司金号为冗剧,公课居优,进官一等。
力求补外,得提点河北西路刑狱。
真定府判官刘曾录人阴私,为不法,至郡守监司无敢按之,公悉条具奸赃上之。
曾令其子白冤,诏遣台臣就鞫,无一不如公言者,即抵曾罪。
一路闻之懔然,或望风投劾而去。
入为尚书度支员外郎
未几,除司农少卿
复求补外,除江南西路转运副使
未行,移两浙路
公领漕事四年,馈饷为东南之最,褒赏沓至,赐紫衣金鱼,进官者再。
明年,除直秘阁
明年,除太府卿,遂除徽猷阁待制、知兴仁府
兴仁为辅郡,四方之戍,杂居而屯,颇悍骄难制,前为守者,惴惴然常有意外之忧。
公以拊摩弹压之术,时其缓急而兼用之。
偏裨刻其军,声言将为乱,阖城凶惧。
公钩得其情,取为首者二人治之,馀置不问,谈笑而定。
徙知平江府,郡豪朱勔挟宠张甚,视州县蔑如。
且中贵人缘使者,冠盖相望,皆能祸福人于牙颊间,官吏无不倾身事之,至郡守亦有出其门者,独公不少贬。
辈虽惮公之正,不敢谗,而讫公去,赏亦不及。
盛时,造乘舆服御之珍,设官于浙西诸郡。
一日,上知其奸利,诏守臣悉罢之。
令下,郡人欢呼,而旁郡方迁延幸其必复。
公曰:「此天子盛德事也,人臣当奉承之不暇,乃顾望乎」?
即日结罢如诏旨,识者皆叹以为不可及。
平江六年,丐閒,优诏不许。
久之,除提举杭州洞霄宫
公虽七十馀,而彊健敷腴,如五六十许人。
人谓公且复起,副明天子所以委任之意,而公已翛然忘世,敕诸子勿以家事相关,筑大第荆溪之上,时从宾客倘徉溪山之间而已。
通奉大夫徽猷阁待制致仕,得年七十八而终。
娶吴氏,京口大族,有贤行,封越国夫人,先公十一年卒,祔公而葬。
三男。
伯曰志行,季曰安上,皆以公任为从事郎,亦先后公数年而卒。
仲曰安常,擢进士第,为太常博士,历持节分符之选,今为左朝请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
三女,长适左朝散大夫尚书左司员外郎王冈,次适右承议郎通判太原府方笈,次适左朝奉大夫尚书吏部员外郎董将
孙男女合十四人。
公敦厚高明,遇人无亲疏贵贱贤不肖,一本于诚,委曲周旋,惟恐其不至。
及于义当为,则其守确然,虽祸福在前,莫能为之摇夺。
其使秦凤也,成夫人以远不能行,公朝夕慕怀,至忘食事。
洎执丧,癯瘁骨立,筑室冢旁,终丧而后归。
晚年得君,褒擢无虚岁,然居中则请外,居外则请閒,淹速未尝置于胸中。
平生无嗜好,所至左右图史,帘阁萧然,故历官四十馀年,无秋毫之累,以令名始终。
少喜释氏书,晚而弥笃。
疾革,呼子孙甥妷至前,人与之诀,无一语之乱,非有得于中者,能如是乎?
呜呼,其贤于人远矣!
藻,公妷婿也,得公之详,固无如藻者。
铭曰:
在元丰世,英材毕臻。
数十年间,国为有人。
以经术进,公当是时。
圣考遗我,帝其用之。
用公伊何?
维德敦厚。
学为人师,材则多有。
出入四纪,绩皆可书。
儒雅饰吏,盖公之馀。
遂升迩联,出殿藩服。
惟皇懋功,非我求福。
终始一意,诚于事君。
视富与贵,乃如浮云。
浩然而归,说此眉寿。
蝉联未央,公且有后。
松槚岑蔚,与家相望。
尚千万年,记公之藏。
跋谢簿与张子复议荒政淳祐五年四月 宋末元初 · 欧阳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二、《巽斋文集》卷二○
明道先生于主上元簿时,偶摄邑事,值陂塘大决,亟发民塞之,谓若请于府、于漕司,往复须月馀,则苗槁矣,故不复以是请,是岁大熟。
伊川先生书此事而附先生语于后曰:「一命之士,存心爱物,于人必有所济」。
临川谢公力赞吾州前守史文忠公荒政,则主永新县簿时也。
公已为天子近臣,直声闻天下,吾州人谈荒政时事,必曰谢主簿云。
意同时为郡属吏几人也,去之二十四五年,能令人记忆如谢主簿者无几,官岂有小大哉?
公之心即明道先生之心,明道先生救民食于未艰之先,而公救民命于乏食之后,艰易不同,而二人之心则一。
淳祐乙巳初夏,读与吾里张子复议荒政,敬书此于后。
山阴县重建主簿厅记咸淳五年五月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三、《黄氏日钞》卷八七
为浙以东最大郡,山阴为越之附城最近邑,簿领为最卑官。
郡大则事繁,邑近则事先及,官卑则事于是乎委。
况今之越,汉之南阳乎?
事抑可知矣。
习庵先生之弟之子陈君若,余倩也为簿此邑,始颇难之,余亦颇意其弱不胜。
独其兄今总饷淮西户部公曰:「可也,是弟足与为善」。
往踰年,士民果安之。
明年长吏果交荐之。
明年,书来,则请记官舍之成,其说尤有足诵味者。
说谓簿僦屋而居已四十年,咸淳二年春人迦君应起始访旧基,营一堂二内,前植之门,后缀之庖湢。
大夫王君宗洙嘉其能有立,助之钱七百缗,又助之建厅事三楹。
烟芜久秽之区,气象方骎骎日以辟,不幸皆未及落成,迦君以忧去。
若以蕞尔者骤承之,凛乎虑垂成之易坏,前人之志不克终,而邑大夫之赐孤也,攻苦辍俸,分毫以葺,乃户乃牖,乃涂塈茨,区区此心,不过除风雨以庇朝夕,保栋甍以授方来尔,岂更梦及增饰哉!
邑士刘鹏飞见若屋渐以就,而民不知役,似有以察其区区者。
治材斲石,俄辇以来,如世俗施浮屠氏之为,已而闻风相助者踵至。
若乃以之甃中唐以免泥潦,新吏舍以肃文书,立神祠以妥灵佑,而来助者犹未央也。
又以之作虚,当厅事之东,取明道先生为上元簿日存心爱物之语,扁曰「存心」,以朝夕景仰其间。
丹雘一新,花竹交映,朝晖夕霁,相与发挥,若虽不敏,顾之犹欣然有契。
向非越之人情风俗之厚,其谁与成此?
愧若之本不足以致此于人尔。
余读之惊且喜曰:然则孰谓郡大邑近者之卑官不可为耶?
孰谓南阳帝乡之不可问耶?
又孰谓世降俗漓,人心之不可以旦夕感耶?
然余每观世之徵需于民,文移如火,箠楚纷尘,犹或未之应,君何以独能不求而得也?
岂天下事果存乎其人而已耶?
岂人心不可强其应,惟其不求,此所以得耶?
岂豪举大言之士未必有实,而弱不胜衣者固自月计之有馀耶?
是则余之始意其弱者,正其足与为善之资。
户部公谓其足与为善者,盖其有得于家庭讲习之素。
而君名堂以存心,或者此其得人心本也。
敬诵存心之义以相发,可乎?
夫心之说有二。
古人之所谓存心者,专此心于当用之地也;
后世之所谓存心者,摄此心于空寂之境也。
造化流行,无一息不运,人得之以为心,心即造化也,亦不容一息不运,心岂空寂无用之物哉!
心之德为仁,仁之施为爱,以之亲亲而亲以睦,以之仁民而民以化,以之爱物而物以育,感无不应,理有固然,如君所得于越之人士亦明效之芽甲矣。
世乃有游手浮食之徒,株坐摄念,亦日存心而外照,其所以亲亲仁民爱物者是既失心之良,固无足责。
奈何士大夫习溺于见闻之久,歆动于空虚之文,亦将遗落世事而独求其所谓心?
迨其心迹冰炭,物我参商,作之不应,刑罚滋章,所谓老子之弊流为申、韩者,一人之身已兼备,如是尤人之不我应,得乎?
二说交驰,几微一发。
近世慈湖先生杨元公教学者专指心之精神是谓圣,或者亦不无疑焉。
然此语于传谓吾夫子所以教子思也,使之推数究理,周其所察,则精神云者,正其心之用,与世之摄置此心于无用者正相南北,与程子所谓存心爱物者正自符契。
慈湖为郡,教化兴行。
习庵学于慈湖,爱人利物之政至今在人耳目,要其行事,则可以推其所以言心者矣。
而君今日知所存心,以得越之人士之心,亦岂无所自来哉!
故并发之,愿益懋之,以昌君之家学,使后之来者皆知以心感心,则越之人士岂特报施于君者为然,君又岂特得于越之人士为然?
咸淳五年己巳岁五月日记。